王潤
“枯藤老樹昏鴉,小橋流水人家,古道西風瘦馬。夕陽西下,斷腸人在天涯。”馬致遠這 首千 古 絕 唱《天凈沙·秋思》,以短短二十八個字,道盡人生況味,千百年來,觸動無數(shù)靈魂。由王甦編劇、褚江川導演、王勁松主演的原創(chuàng)話劇《馬致遠》,作為北京文化藝術基金資助項目,近日登上京演·民族文化宮大劇院舞臺,將七百年前的元曲大家從泛黃的典籍中喚醒,使其成為當代劇場里有血有肉、充滿矛盾與掙扎的鮮活個體。
話劇《馬致遠》突破傳統(tǒng)傳記劇的線性敘事,創(chuàng)新采用了現(xiàn)實與虛構嵌套的“戲中戲”雙重敘事結構,將現(xiàn)實主義與寫意手法巧妙編織,創(chuàng)造出多層次的戲劇時空,讓觀眾既能窺見元大都的市井繁華與權力交鋒,也能走進馬致遠的精神世界。寫實層面,該劇遵循歷史脈絡,再現(xiàn)了馬致遠從少年得志、名動京城,到宦海沉浮、理想幻滅,最終歸隱京西的完整生命軌跡;寫意層面則突破時空限制,采用象征性舞臺語言勾勒馬致遠的內心風景,讓觀眾得以窺見一個文人靈魂深處的掙扎與超越。
劇中,馬致遠筆下《漢宮秋》中的昭君故事在“戲中戲”的古戲臺上演,歷史的悲情與現(xiàn)實的困境形成鏡像——元帝失去昭君的痛苦折射著馬致遠失去藝術自由的憤懣,他對昭君氣節(jié)的歌頌,實為自我風骨的期許。而伶人芙蓉秀堅持“以戲為命,于濁世中清唱”的姿態(tài),也成為創(chuàng)作者對文人傲骨精神追求的具象化表達。
編劇王甦以“人生軌跡為經線,社會圖景為緯線”,編織出元代文人的生存困境。不僅馬致遠并非符號化的“曲狀元”,而是在宦海浮沉中掙扎的立體靈魂;劇中群像同樣可圈可點,各有特色:流連市井、沉迷酒色、仗勢欺人的阿合馬;將馬致遠引為知己、位高權重且深諳文化價值的金納蘭;以芙蓉秀為核心,輔以翠荷秀、紫藤兒等伶人形象的女性角色……都從不同角度折射出人性的復雜和時代的風貌。
導演褚江川以“現(xiàn)實主義為骨,寫意手法為魂”的創(chuàng)作理念,讓舞臺成為跨越時空的橋梁。北京門頭溝的山石、永定河的流水以寫意布景呈現(xiàn),配合燈光的明暗變幻,既勾勒出元大都的時代質感,又暗合人物的心境起伏。幾根木柱勾勒勾欄瓦舍,飄動的白紗象征滾滾江水,借鑒了中國戲曲“一桌二椅”的美學精髓;戲曲身段的借鑒、古琴與琵琶的配樂,更讓元曲的韻律滲透到每一個舞臺細節(jié)。燈光設計則大膽運用明暗對比與色彩變幻,劃分出宮廷的壓抑昏黃、山野的清澈青綠、創(chuàng)作時的弧光聚焦等不同心理空間。劇中還保留了許多元曲的原聲演繹,伴著弦管聲聲,讓人能夠真切感受到元曲“文情相生”的獨特魅力。
王勁松飾演的馬致遠張力十足,既有中國傳統(tǒng)文人風骨,面對權貴驕橫,敢于挺直腰桿,不肯折損氣節(jié);又有普通人的情感,知己遠走時,他會黯然神傷;見著人間真情時,眼角也會泛起淚光。為救戲坊伶人翠荷秀,他不得不放下身段,向燕王獻詩求情,曾經視攀附權貴為恥的他,在生命與氣節(jié)之間,做出艱難抉擇,也讓人看到復雜飽滿的人物形象。
作為一部原創(chuàng)新作,《馬致遠》仍有提升和完善空間。在劇情節(jié)奏的把控上,個別部分還可以更加緊湊;在人物性格設置和表現(xiàn)手法上,也應盡量規(guī)避同質化,避免陷入套路窠臼。希望整個作品更加深入挖掘歷史人物的獨特性和立意深度,使其在當代舞臺上具有更加不可替代的魅力與價值,讓中國文人精神深處追求自由表達的永恒微光,如同七百年弦歌未絕的斷腸人孤吟,穿越時空,以新的姿態(tài)激發(fā)更多當代人的精神共鳴和心靈共振。
免責聲明:凡本網注明“來源:XXX(非駐馬店廣視網、駐馬店融媒、駐馬店網絡問政、掌上駐馬店、駐馬店頭條、駐馬店廣播電視臺)”的作品,均轉載自其它媒體,轉載目的在于傳遞更多信息,并不代表本網贊同其觀點和對其真實性負責,作品版權歸原作者所有,如有侵犯您的原創(chuàng)版權請告知,我們將盡快刪除相關內容。凡是本網原創(chuàng)的作品,拒絕任何不保留版權的轉載,如需轉載請標注來源并添加本文鏈接:http://www.892249.com/showinfo-33-362405-0.html,否則承擔相應法律后果。